「我回來了──」

「人未到,聲先到,鋼你的存在感十足。」歎口氣放下公文上狂掃的筆,他原本打算要準時下班的。雙手交疊在下巴上,羅伊理理垂落的黑髮,很不優雅地打了個大大的呵欠,「怎麼?終於回來了?」

一屁股登上柔軟的沙發,愛德扔過白眼,「身為大佐能不能稍微注意一點形象?」啊,仰頭靠著沙發椅背,愛德揉揉酸疼的眼睛,金色的髮色飄揚他彷彿看見風的流動。

「你有當我是你的上司嗎?」笑著收拾桌上的公文。鋼回來得很急,今天晚上的約會勢必得推掉。「這次旅行怎麼樣?有沒有得到你想要的資訊?還是說……」促狹的笑容隨著小豆子漸形黑暗的臉色擴大,「你的賢者之石又沒消息了?」

「你還敢說!」憤怒的火焰迅速燃燒臉龐惹起嬌紅的色調,愛德猛地站起雙掌氣勢驚人地拍上檜木桌,直指罪魁禍首。「你的資料根本是錯誤的!那個賢者之石根本就是贗品!你老實說!」惡狠狠的金色瞳孔瞪向上司,「你是不是在利用我幫你解決事情?」

欸欸欸,冤枉人了。「我怎麼可能會利用你?鋼之鍊金術師威名遠播。」修長的指頭在桌面上敲打出清脆的節奏,最後朝上勾起四十五度呼喚拉過豆粒的鍊金術師。「哪,我說鋼,這次又沒斬獲了,下次你還打算繼續這樣拼命啊?」

「哼。」撇過頭,愛德掌心搭在辦公桌上不願意看如同一切了然於心的笑容。「早知道就不來當國家鍊金術師了,總覺得一點好處都沒撈到。」他很質疑大佐當初特地到利贊布魯將他誘去東方司令部的用心,其心可議。

一掌越過辦公桌撈過小豆子,掃落一片的公文文具,羅伊摟住桌上的愛德靠在他的背上,「這是我的一番苦心,你居然不接受。」

「你……」臉蛋悄悄迅速染上淡淡的粉紅,開始威脅氾濫的紅潮潰堤。「煩死人了,我不懂你的用心啦,聽不懂。」大佐的手不像他如此無能,每次一環上自己的腰就怎麼都扳不開;中尉和大家就在外面,被看到怎麼辦。愛德不屈不撓地一根一根努力扳起大佐的手指頭。

手指又一根根粘回少年的身軀。就是因為鋼態度如此,他才嘆氣。「鋼,你真的是很懂得怎麼傷人的心。」這會兒就有一個二十九歲的男人心當場碎成一地了。

「神經。」燒紅了臉,清晰的唇瓣形狀透過背後薄單的上衣穿達到肌膚上,他的外套掛在沙發上。「哪有誰被我傷了心,我沒看到……啊!」整個身軀突然被往下扯,天地翻轉的景象驟然跳躍在視網膜上,跌落羅伊的懷裡,他連忙抓住後方藍色的軍服。

一口含住小巧的嘴唇,迅速纏繞舌頭溫暖彼此相隔多月的氣息。鋼總是遠行,分離的時間比相聚的還要長,但是他知道那顆太陽卻不曾消失,他不會允許消失。

「大佐……」微微顫抖的小手用力地戳著羅伊的胸膛,愛德突然不知所措。「放開我啦。」

「鋼……」

「幹、幹嘛?」結結巴巴地分享羅伊的呼吸,愛德捏捏大佐的兩頰,任羅伊在他臉頰上又啃又咬。「討厭,很癢耶。不要再咬了啦……」

「我養一隻貓好不好?」舔舔小豆子的鼻尖,羅伊呵熱了愛德冰涼的體溫。雙頰被拉得好開,他仍然字正腔圓,氣煞惡作劇的愛德。

「養貓?欸欸欸?」養貓?那個大佐?養貓是他認知上的那種貓嗎?「為什麼?你不是很討厭貓嗎?為什麼改變心意了?」張口結舌,愛德瞠大了眼睛直瞪頂頭上司。大佐是受到什麼刺激嗎?還是新交的女朋友喜歡貓?

笨蛋。團團緊緊抱住愛德,羅伊無奈地摸摸小豆子的頭頂。「只是覺得一個人很寂寞哪。」

「那去找漂亮的女孩子。」嘟起嘴,愛德一掌拍上緊抱著自己的大手。「有什麼好寂寞的,軍部這麼多人在陪著你。」寂寞的人不該是大佐,應該是……臉一紅,愛德心裡語塞,不敢脫口而出真正的答案。

「真的好笨。」想法透過聲帶溜出大腦,羅伊吻住愛德,沒讓他有發飆的機會。

相濡以沫的滋味如同相依為命的透明羈絆,相觸的脣齒在每次碰撞的時候都可以清楚感受到遙遠卻又咫尺間的溫暖。金色的髮線比太陽還要耀眼,擁抱時候卻又宜人得不至於燙熾,所以他從來不想放手。

幾乎埋沒在羅伊的體內,怯生生的小手環上大佐的頸項,然後在碰觸的那一剎那聽見輕笑。大佐總是讓他走,他只是總是走得不遠。

「鋼……」輕吻著愛德的髮絲,他喜歡看鋼頭髮散亂的模樣。「告訴我,你還需要什麼?」

沉默了一下,愛德最後聲如蚊吶:「……賢者之石的情報。」

「只要這個?」

「……嗯。」對他而言,最重要的從來都不是大佐。現在是,未來,也是。

羅伊微微一笑。

「好。」

---

鼕鼕、鼕鼕。

心跳。這是活著的聲音。

愛德愣愣地聽著,耳側傳來的心跳聲沉穩地讓人容易錯覺置身幸福。大佐的心跳,自己的心跳,還有阿爾消失的心跳。如今這麼隘小的房間,他卻覺得自己將會一輩子這樣幸福下去。

「……吶、大佐……」

「怎麼?」棉被下愛德的體溫比平常都要來得高,他擁住他讓自己的體溫熨涼他。

「為什麼將我編入你的小隊?」今天被哈博克發現自己和阿爾的行蹤於是被強行帶回軍部,阿查大佐差點要向他動手,他看得出來是大佐擋下他的。分別得更久了,印象中大佐的臉還是清晰得驚人。

羅伊微笑,然後吻金色的頭髮,「沒有為什麼。」鋼的作為越來越大,即使遠在中央的他都聽聞了。

不發一語聽著心跳,他朦朦朧朧地想,一切似乎都有點那麼不同了。他不能再任性地向誰撒嬌,也不能再無視死亡;死亡在媽媽含著眼淚悲傷看著他的時候成為他永遠的夢魘,媽媽的眼神為什麼如此悲傷,狠狠奪走他活下去的希望。

「我覺得……」

話語零碎,眼淚突然崩裂。

他眨眨眼咽住聲音,不想讓背後的人發現自己的眼淚。

「愛德……為什麼哭?」一聳一聳的裸背,顫抖的肩膀,他輕輕地握住他的腰。

「我、我才沒有哭……」哽咽著聲音,他又恨又氣地抹去臉頰上的透明水滴,「我才不會哭咧……」

他知道。羅伊笑著嘆息,就是因為知道所以才為他如此不捨。「可是我不介意看到你在我懷裡哭。」將嘴唇埋入愛德的金色髮絲,他準確無比的找到嬌小的耳朵輕輕吻著舔著,不意外聽見小小聲的啜泣。

「我才不要……」咬唇掉淚,他發現淚水居然怎麼止也止不住。「我討厭你!我最討厭你了……」

「可是我喜歡你。」

奸詐的傢伙。手腕一次又一次擦拭掉掉落的淚水,「可是我還是討厭你……為什麼什麼都不告訴我?為什麼嫌我多事?為什麼……要把我隔絕在外,把我當成外人?」為什麼要這樣欺負他?「所以,我討厭你!最討厭你了!」

「我知道,你一直都討厭我。」他轉過愛德的身體,讓彼此綿綿密密的貼緊。「我都知道。」

「我討厭你我討厭你我討厭你……」淪落在羅伊的胸口,愛德隱忍的聲音突然爆發。他不想依賴人,即使是依賴大佐都會讓他心驚膽跳;突然毫無關聯的兩個人被命運牽連起來,他知道這樣的未來茫茫不可見。

「我知道,我都知道,愛德。」細細吻去愛德臉上墜落的淚珠,他嘗到甜甜又苦澀的味道。而鋼在漫漫歲月中受傷幾次,他也瞭若指掌。「噓,不要哭了、不要哭了。」

「那你為什麼……」大佐的臉竟如此模糊,他抹去眼眶中的淚水又漾滿。

「──你是我的太陽啊,愛德。」

太陽?愛德怔怔地抬頭。

「還需要什麼嗎?」羅伊拍拍他的臉頰,笑著問。「鋼。」

「……我、」聲音一頓,愛德一眨眼,淚珠子滾下。「我要去一個地方。」

「還有嗎?」

「我要,我必須去那個地方。」他只需要這樣。

羅伊微笑,吻他。

兩個人的路交集後,還是分岔。




阿查大佐的辦公室外,急急而走的兩個人。

「為什麼不對我說!」

「說了你會同意嗎?」

「你明知道里奧正處於混亂中!」

愛德的腳步停下,微笑回頭:「所以才要讓他們腦袋冷靜下來。」

他一言不發,震懾在愛德金色陽光般的瞳孔中,洩漏而出連愛德也未曾發覺的濃濃悲哀。

---

他說,分別比想像中來得要慢,至少他以為不會有道別。

顛簸的車上他們聊了很多,也終於斷絕了決心,也許未來將不再有任何交集;即使有,或許也將是在十幾年後,他的夢想,以及他的夢想。原來夢想交錯,殘留的是什麼都不剩嗎?

「為此你要拋棄下所有累積的一切嗎?」大總統是他的夢想,愛德知道。

「沒什麼好可惜的,」羅伊低頭笑得愜意,雙手抱胸。「你不也是如此嗎?為了弟弟放棄身為軍方走狗的身分,裝作大人的模樣傾倒出所有吞下的罪惡。我們都像孩子一樣忠實地為自己的想法而活著。」看著愛德,羅伊的笑容微微溫柔,而復轉過頭。「不要和我一起來。」

老舊車款的車輪轉軸骨錄骨錄地傳達進耳朵,愛德的眼尾懸掛著沉默。大佐的聲音聽起來太模糊又太清晰,模糊了他的眼眶又清晰得足夠讓他知道接下來要走的道路比尖石路面還不平。什麼都走過來了,只是這次失去了是一雙大手的扶持。

那他能靠著自己的一雙腳走下去多久?

「……雖然成為了軍隊的人,但我總是認為戰爭是在我不知道的地方由我不認識的人進行著,以為那是與自己無關的事情。」他一頓,「可是,有人為了得到賢者之石而操縱戰爭,所以只要有尋求著賢者之石的人存在,戰爭就會繼續下去。而且那種心情存在於每個人的心中,人造人為戰爭推波助瀾,然而造出他們的是人體鍊成,只不過是由我們自己的心、自己的智慧創造出來的東西……如果是這樣的話,就沒有與我們無關的戰爭。」

終於戰爭也成為了愛德所必須面對的事實了嗎?羅伊突然感到悲哀,他一直保護著他不捨得讓他提早面對。「可是那過於龐大了,我們能做到的永遠都只是眼前的事。」

愛德又陷入沉默,金黃色的瞳孔變得黯淡。能做到的只有眼前的事……嗎?那麼,「我要找到被稱作『那個人』的傢伙並打倒他,然後消滅賢者之石,讓任何人都不會再想起他,讓他從所有人的記憶中消失。」

「消滅?」前方負責行駛的莉莎中尉驚愕地抬眼看向後照鏡中的少年。

「賢者之石?果然已經完成了嗎?可是,難道說……」

「不是那傢伙做的,而是我們的心。」

握著方向盤,「可是利用賢者之石取回失去的東西,不是你的夢想嗎?」景色在車窗外飛逝,莉莎中尉問他。

愛德閉上眼睛,然後又輕輕張開:「只實現我們的夢想是沒有用的。」大佐為了友情拋棄了唾手可得的職位,當死亡一觸即發再也無法控制的時候,陰影籠罩,大佐和他都必須放棄他們所擁有的。包括他,與自己。

「……比起、夢想更重要的事情。」羅伊回頭沒再看著他。

「比自己、比夢想還要重要的東西,永遠都存在著。」愛德握緊了腿上的手,忽略分明從右手邊傳來的眼神。他的手如此空虛,卻再也無法被另外一雙大手擁抱。

比自己、比夢想還要重要的東西……對他而言,是什麼?

車子停下在夕陽的河畔,莉莎中尉留在車中,他抬起頸子看比自己要高上一顆頭的大佐。和豆粒一樣的鏈金術師,他噗哧一聲笑出來,因為想到自己當初吹鬍子瞪眼睛的模樣,以及大佐一根手指頭就抵得他乖乖屈服在淫威之下。

也想到大佐把他抱在懷裡很感嘆的說,豆子啊你快點長大吧。

誰是和豆子一樣小得讓人看不見的人啊!

「笑什麼?」

「笑你以前都欺負我。」

「哦?」羅伊挑眉彎了唇角。「原來你懷念我欺負你的回憶啊?」

他眼睛一瞪,「你這個人啊,我真是最討厭了。」

「我知道,」羅伊暢然笑著。「我知道,我向來都知道。」但是他仍然要重申,「可是我喜歡你,愛德。」

「奸詐的傢伙……」愛德碎碎念念,臉蛋仍不免俗地一紅。「丟臉死人啦,下次不要當著人的面說這種話。」

下次。羅伊笑容隱沒得更加溫存,對於愛德不自覺引用的詞感到淺淺心痛。「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還需要什麼嗎?」

愛德一愣,細細凝視繫著自己多年來喜怒哀樂的一張臉,大佐還是那麼讓人討厭。嘴唇一張一合,他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還需要什麼?還需要什麼?他捫心自問。眼眶開始發熱,酸刺的壓迫感竄入鼻腔,於是他緩緩地綻開微笑。

然後,搖頭。

「是嗎?」一如往常,羅伊他微笑。「那麼。」他舉起手想要行禮又放下,皺起的眉頭沒有開展,他伸出手,朝著愛德。

怔怔地看著那雙大手,愛德遲疑後跟著伸出,卻只是輕輕擦過一拍。他必須從現在開始習慣,沒有那雙大手的體溫。

「さらば。」

「サヨナラ。」

他轉過身子,雙腿再也忍不了顫抖,只好邁開腳步跑開跑得好遠。

羅伊沒有看著他的背影離開,立刻轉身坐回車上闔上車門,然後閉上雙眼。

「開車。」

「你在擔心那個孩子嗎?」莉莎中尉踩下油門,她問。

「不,」羅伊輕輕呼出一口悲傷。「他已經不是孩子了。」

---

他站在鍊成陣中上半身赤裸,溫暖的室內讓他不至於寒冷,身上宛如烙印般的鏈成陣怵目驚心蜿蜒在肌膚上,腳底是更巨大的鏈成陣。

阿爾為了拯救他而消失了,於是他笑著送走了羅澤,然後站在這裡。

「如果老爸說的沒錯,現在阿爾的肉體和靈魂都在門裡,沒有可以代替生命的代價,也許獻出我的一切都是徒勞無功,可是──」他抬起眼睛卻異常堅定,「你不能消失,回來吧,阿爾。」

回來吧,阿爾,他最重要的弟弟。回來吧。

他雙掌合十,突然想起了那個珍惜他的男人,那樣睥睨一切的笑容,指頭有些顫抖。他最重要的人,從來都不是那個男人,現在是、未來也是,他知道而那男人也知道。

他不想哭,他不想哭。他已經不再是小孩了。

他閉起眼睛,確定自己在將雙手按上身軀上的鍊成陣時,眼淚沒有滾落。

---

「大佐最近還好嗎?」

「嗯,情緒出乎意料的很平靜。」莉莎中尉自房中走出,端著玻璃盤。

哈博克搔搔下巴,吐了一口擔心,「大佐他知道愛爾力克兄弟的事情了嗎?」

「知道了。」莉莎中尉低下頭,金色的髮尾墜落在胸口。「他似乎早就有心理準備了,剛剛我告訴他的時候,大佐沒有什麼特殊的反應。」

「沒有反應?真難得啊……」哈博克叼著煙,對於上司的冷靜不明所以。「我以為大佐會失控崩潰咧。」大佐和愛德華之間的波瀾萬丈,大佐對愛德華的保護,任誰都看得出來。這樣冷靜的情緒反而讓人擔心。

「應該沒事吧。」莉莎中尉微微一笑,「不用擔心了,大佐他會自己調適的,不需要我們插手。」

「是嗎……」不可置否地遞過莉莎中尉的盤子,哈博克慢慢踅離。

是的,大佐沒問題的,他不會有事的。莉莎中尉跟上哈博克的腳步,回頭望向了那扇緊緊隱閉的房門。









『大佐……』莉莎中尉拿起水果看他,『要吃水果嗎?』

點點頭,羅伊將遠方的眼神自窗櫺邊調回。『有聽說鋼他們的事情嗎?』事情塵埃落定,他昏睡許多天,醒來幾乎滄海桑田變得太快。政權轉交議會,他夢想成為大總統的那天已然遙遙無期,他不知道這樣算是成功?還是失敗?

『嗯……』有些躊躇,莉莎中尉抿抿唇。大佐的表情太恬靜,這樣讓她心痛。『阿爾丰斯被發現的時候是十歲的身體,和愛德華四年來的記憶全消失了,連同鍊成母親的記憶。愛德華……不見了。』

『不見了……是嗎?』羅伊張開手掌又握緊,沒有覆上眼罩的另一枚眼睛溫柔得熠熠發光,他笑了笑。『妳不要總是那樣的眼神。』

她放下正在削皮的水果,表情落寞,『作戰計畫很完美,可是都怪我沒有及時趕到。』所以救不了那個小孩,害得大佐失去了一隻眼睛。她還餘悸猶存,當大佐躺在血泊中的模樣,叫人撕心裂肺的驚慌。

『沒有什麼是完美的,這個世界並不完美。』他伸出手,讓莉莎中尉的金髮纏繞住自己的手指頭;窗外太陽如此耀眼,他於是想起那個擁有金髮如同太陽一般溫暖的少年。也許哪天他該向誰詢問,如果一個人的世界失去了太陽該如何存活?他摩挲著頭髮,聲音輕柔,『所以,才顯得美麗。』

那個少年只是遠行,他知道,少年只是這次走得比較遠,但總會回來。

他只希望少年不要忘記了回家的路該怎麼走。

---

他夢到他,在門的另一邊。

門露出了小小的縫隙,少年見到那個男人意氣風發的模樣,仍然那麼討人厭。

可是他卻忍不住哭泣,哭得聲嘶力竭、無法自己。眼淚一直掉一直掉,他無力替自己擦拭去眼淚,過去的他總是躲在男人的懷裡讓男人擁抱;他哭著哭著,開始懷疑自己的淚痕有沒有乾涸的一天,或許他將這樣流著眼淚死去。

他一個人孤孤單單地站著,找不到回家的路。

他於是後悔沒有說出來,當那個男人笑著問他的時候。

──『鋼,你需要什麼?』

少年哭著說後悔不曾告訴他,其實他最需要的,只有那個男人。

哪,大佐。羅伊.馬斯坦古,聽到了沒有?

他蹲下身子,哭著看門緩緩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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