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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想你。

用一種很誠懇的心情,我望著生波落葉的江水,突然愣愣的掉下淚;赤壁之戰你雄姿英發的模樣還烙印在我的腦中,我似乎還看見火焰在你的身後熊熊燃燒,裱褙後的天空又是桃花宣似的了,掉著淚掉著淚,但我必須承認,你的死亡的確在我的意料之中。

燦爛的火花結束於一聲鼓,我表演得相當好,你留得罵名而我卻流芳百世以一個摯友的身分。(孔明自是多情!乃公瑾量窄,自取死耳!)你透明的瞳孔可以閃耀出臥龍的神機妙算,我一氣再氣將你氣得箭瘡迸發最終居然吐血而亡。

那是我的計謀;你必須死,為了主公的霸業,你的存在是太大的阻礙,孫權有了你絕對是如虎添翼,我是臥龍則不能容你,但是在你的喪禮上我哭得很傷心,即使我前兩天才對著主公大笑:「周瑜死日近矣!等周瑜到來,他便不死,也九分無氣。」

你必須死,絕對要死,因為我不容許你存在於吳軍當中。

常常季節對訴,顛簸流放的久久沉寂,我看著你英俊的容貌在吳軍中迅速蒼老,帽纓流轉如齒輪,一座城池一條長江被旋為時間的驛站,我大笑因為你的心力交瘁因為你的無力承擔,累了累了,你總歸會累的。

你為了什麼而付出一切?我又為了什麼而又付出一切?理想是什麼?夢想又是什麼?心中孕了些什麼?

──是不是有些心痛?

你知道,你一向是伴我爭我鬥我的人。死亡的步履遲遲地到達,卻到達地確實有力,你的身體不堪這麼多寒冷的戰爭,鮮血的河上正凝成長又長的寒街,你踏在凝固的黑血上面,而臥龍則承著扁舟漂來,我不費吹灰而你卻結實為長眠的徵召。生命是一片黑暗,落下向下更下,將你輕輕的覆蓋,我意氣風發一掌拍下狠狠的擊向黑暗中的你,沒有憐憫沒有留情。

因為,你必須要死。
(你絕對要死你一定要死你不得不死──……我在念著咒語。)

死了便死了罷,你或在我的左邊隱逝或在我的右邊隱逝,注定會在我的面前消失,風沙和理想都變的細膩,我一拈而起你的微笑,周公瑾的微笑從此成為絕響,我再以一次的深深悲痛和半斗的淚水去哀悼你,讓你正式的破碎不堪荒唐不已(誰還記得周公瑾為孫吳出生入死許多年?)從此既生瑜何生亮,你的死亡一點意義都沒有,好笑愚蠢至極。

我成功了殺了你,不是用手,而是用我的一根舌頭。

如今我卻在想你。

想來實在諷刺,我捧著心想到你於是感到心痛,麥子熟了被鞭策於風的鞭子下,一束晚秋的日子被置於年華的空瓶裡,我聞到麥子的香味想起現在已經秋天,赤壁的嚴冬很炎熱,想著你的秋天卻冷得驚人,哎呀,又要冬天了不是嗎?

我是不會編織的,你早知道,但是我會用連串的計謀編出一個綿綿秘密的網,讓敵人們在夢中窒息,曹孟德將會窒息、孫權將會窒息、三分天下中的人物只有我的主公能夠呼吸。(你必定了解,因為你已然在網中窒息死亡)。

請容許我欣然收下你死亡後的天下,請容許我惦記著你的靈魂,請容許我再一次虛情假意的為你念起悼文(也許這時候我已成了真心吶):嗚呼!公瑾,生死永別!朴守其負,冥冥滅滅,魂如有靈,以鑒我心。從此天下,更無知音!嗚呼痛哉,伏惟尚饗!

尚饗!尚饗!

(下次我將不會再因想起你而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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