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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x拉比
【夥伴】

「對不起,我不會再這麼做了!請你原諒我吧!」雙手合十,大地很誠懇地將手掌擱在頭頂上,皺緊了一雙粗眉,抿緊了上下唇,就像是吃了檸檬般的整張臉縮在一起,惹得旁邊壺裡的咕哩咕哩一邊啃著胡蘿蔔一邊咯咯笑。

「婆婆,大地在做什麼咕哩?」搔搔頭,咕哩咕哩對於大地極度屈服的低姿態非常感興趣。正坐耶正坐耶!好妙咕哩!

慈祥地摸摸孫女的頭,v梅笑笑將她的頭轉回前方:「哥哥之間們的事情,咕哩咕哩不用知道。大地做錯事情,讓他們兩個好好處理就好。」說完,聲量拉高針對蝸牛殼上方的兩位主角,「不准鬧到魔法蝸牛不舒服!聽到沒!」

「是……」哭喪著臉拉長尾音,大地頭痛欲裂胃隱隱作痛。其實真的只是他一時失手,何必氣成這樣呢?「拉比──我不是故意的啦!我只是把它調成響鈴加震動啊,怎麼知道會……」

「怎麼知道會爆炸!」失控朝大地大吼,拉比氣得長耳幾乎充血潮紅。爆炸!如果他一時閃得慢,這會兒早不知道被炸飛到那兒去了,這傢伙居然還一副純屬意外,製造產商不負責任何責任的態度!「你根本沒有把我的安危放在心上,你、你……哦!」轉身而坐,乾脆不要再看罪魁禍首,落得眼前清靜。

龜兔賽跑!

這種小小的比賽居然需要他出馬,而且──而且還中途睡著了……渾身顫抖,拉比死命拉扯身上的衣帶洩恨。這是他拉比一生中最大的恥辱,被宿敵喚醒的方式更是教人無法忍受!哪有人在鬧鐘裡填裝煙火的!

「可是,如果不是因為我,你就會輸了比賽啦……」怯怯地舉手,大地深知理虧。嚴格來說,自己也算是為拉比推了一把,怎麼可以全說他錯,見到拉比狼狽不堪、衣衫破爛的模樣,他也很擔心哪,嗚。

「我再也不要相信你了。」嘴唇翹得跟怒氣一樣天高,拉比暗暗發誓今天絕對不可以輕易原諒這傢伙,除非、除非──

……除非什麼?微微愕然,拉比攲過一邊頭彎彎毛茸茸的長耳有些困惑。除非什麼?

「拉比,你真的不原諒我?」手掌撐在蝸牛殼上,大地一臉認真。

「不原諒。」肯定的語氣不容質疑。

「真的不原諒?」宛如壯士斷腕的決心神情,大地突然感到迎面而來的鹹濕海風毋寧更像是風蕭蕭兮易水寒,吹得他臉上直發疼,齜牙咧嘴減不去任何一分海鹽貼黏在臉上的刺痛感,更加深了立足懸崖危如累卵的感受。

「不原諒。」說什麼都不原諒。

「好吧,那我只好──」

「喂!看到島了──!」坐在蝸牛頭上聰明地置身事外的卡斯扯開喉嚨大喊,肥粗的手指頭直指前方錯落海上的小島,告知魔法蝸牛上的所有同伴:目的地,到了。

「到了到了咕哩!」咕哩咕哩興奮地躍出大壺,在堅硬的蝸牛殼上四處奔跑,徹底劃開拉比和大地之間劍拔弩張的形勢,又叫又跳地截掉大地接下來所有想說的言語,半句話卡在大地口中,張著一張嘴盯著拉比突然無言以對。

V梅緩緩飛離大壺,呵呵意味不明地笑著。

悄悄側過頭瞄向大地,拉比握緊拳心底彆扭不已。

只好──只好什麼呢?自己「除非」什麼,而大地又「只好」什麼?

鬆開拳,跟上跳下魔法蝸牛的大家,拉比沒有發現滿掌已全是滑濕的汗水。

---

心情極度低蕩。

長耳垂頭喪氣藏入金髮中,拉比氣憤地啃掉所有包含蘿蔔的壽司,沒有心愛的蛋包飯只好吃壽司,勉勉強強可以接受。

可恨。可恨。可恨。

喀滋喀滋咬得紅蘿蔔作響,憤恨的眼神掃射向相談甚歡的兩位少年,看得一時刺眼又抓起兩份壽司,一口氣全塞入嘴裡。不好吃,一點都不好吃,胡蘿蔔明顯擱放在冰箱超過三天以上,壽司在捲包時手力太過內部纖維受損──

哦,悶死人了!

「婆婆,拉比好像很餓。」拉比的食量真驚人,他幾乎要望塵莫及了。卡斯傻眼地看著拉比一手一份握壽司,一口又一口地吞入腹中,嚴重懷疑前幾天拉比被餓壞了,可是昨天不是才在龜龜族那兒受到款待了嗎?

「拉比心情不好,讓他吃讓他吃。」慢條斯理地啜了一口茶,又深深吐口心滿意足的大氣。真是好茶。

「讓他吃讓他吃咕哩!」抱著心愛的紅蘿蔔滿店亂跑,咕哩咕哩對拉比啃食紅蘿蔔發出的聲音感到熟悉甜蜜不已。紅蘿蔔好吃咕哩!「讓他吃讓他吃咕哩!哈哈哈哈哈──」哦哦,好奇怪的布!好像氣球。

咕哩咕哩摸著牆上掛飾睜著大眼睛,哦哦哦的驚奇點頭。

遙、大、地。

狠命一口咬掉半份壽司。

聊天聊得這麼大聲真是沒有禮貌,笨大地,呆大地。

「我叫遙大地,你呢?」靦腆地搔搔頭,大地禮貌性自我介紹。難得遇上與自己年紀相仿又談得來的人,他實在很高興;卡斯穩重有餘、活潑不足,而拉比不僅怕水,和自己又常吵翻天。猛然想起上次在世界樹那兒慌亂間不小心抱到了拉比,拉比軟軟的、綿綿的、彈性十足,很好摸。

而且拉比害羞的時候長長的耳朵外側會泛起粉紅色的色澤,還會向外翻,他第一次見著的時候還怔了一下。

……好、好可愛……

「我叫卡皮。」亮出白皙的兩排牙齒,卡皮很有海上男兒的陽光氣息。

卡皮?嫌惡地別過頭,吞下不知道第幾號的壽司。那樣黝黑的皮膚哪比得上自己白嫩嫩的肌膚,不過……不過……觀察大地外向的個性,說不定他比較喜好那種健康風味的類型,而自己的皮膚與其說是令人舒服的乳白色,更像是病態般的白蒼蒼。

這陣子奔波來去,也不見皮膚有曬黑的徵兆;原來真的是膚色給予了致命一擊的隔閡嗎?

欲振乏力地趴上桌子,拉比食慾全失。

「海嘯!海嘯來了!」

店內所有人警覺地奔出店外,果不期然不遠的東方海嘯咆哮而來,高達數層樓的嘯面著實令人怵目驚心,轟隆轟隆的浪淘聲震耳欲聾險險覆蓋去卡皮母親的吶喊:「抓住可以固定的物品!小心不要被浪嘯沖走了!」

動作與聲音同時,大家有志一同默契十足抱住任何能固定在島上的物品。

海嘯來得快,去得也快。

啊,全身都是水,好噁心的感覺……鬆開抓住柱子的手,拉比甩甩溼透的金色頭髮。欸?愕然地四周循望一遍,「大地呢?」

咕哩咕哩蹦蹦跳跳指向遠去沒有任何萎靡跡象,而拍打掀得更高的海嘯上方小小米粒:「大地被浪給沖走了!」

「欸──?!」

---

事情一連串地接踵而來,沒有任何令人喘息的空間。當大地離開海浪重新踏上厚實的大地,已經是一場戰役結束後,然後是簡單的道別,五分鐘後大家又坐上充當交通工具的魔法蝸牛,而大地手上還捧著卡皮初試鳴聲的河童壽司。

「不知道卡皮做得怎樣?」卡斯興趣盎然地盯著大地腿上的壽司便當,蠢蠢欲動。雖然卡皮是第一次做,不過卡皮家世代是壽司師傅,應該有遺傳到壽司師傅的血液,想來不至於差到哪裡去,而且卡皮淚眼閃爍地將便當遞給大地,可見這份壽司肯定愛意滿滿。

「應該不錯吧。」一邊迅速地拆開便當,大地尷尬地笑笑,眼尾餘光瞟向坐在左手邊,自從卡皮忍不住對著自己掉下眼淚揮手道別後便一語不發的拉比,卻出乎意料地與拉比竊望的眼神對上,驚得連忙調回眼珠子。

拉比的耳朵又紅了。大地心情大悅,咧開笑容打開便當盒。

「這是什麼咕哩?」咕哩咕哩發揮好奇心,對黑色便當盒中長得奇形怪狀的食物提出疑問。

「壽……司吧?」卡斯有點不確定。「雖然外表不好看,不過說不定意外的好吃唷。」只要能吃,他一律不在意外觀,來者不拒。拿起一塊鬆散的壽司,小心不讓醋飯從海苔的破洞中掉出:「嗯嗯……」嚼嚼,「好吃耶。」

乾脆將便當盒全數移交給卡斯,「卡斯,那你慢慢吃吧。」

「大地,你不吃唷?」口齒不清地回問,卡斯愉悅且胃口大開。

「我等等再吃。」連忙搪塞個藉口,大地把卡斯趕去蝸牛頭專屬位置獨享美味後,轉頭看向自己的──嗯,好夥伴。「拉比……」尾音拖得又長又慢,大地嘻嘻笑著,眼神裡全是討饒的意味。他不是沒有注意到在店中拉比陰暗的視線,只是一來他不好丟下卡皮,二來真是因為──

拉比,毛毛的耳朵整個紅紅的好可愛!

「哼。」

「拉比,」從懷中掏出禮物,雙手奉上。「給你的。」

「欸?」受不住誘惑,拉比新奇地接過禮物。「海螺?」長長圓圓的,長得好像蛋包飯哦。嘴邊裂開笑容,拉比有趣地摸索禮物。

「我要把我今天早上要說的話說完。」正襟危坐,大地認真瞅著拉比。「為了表達我的歉意,我只好獻上禮物代表我的誠意,希望拉比你可以原諒我的無心過失!拜託你了!」交握住拉比的手,大地無比誠懇。

「放、放開我的手啦!」手足無措,慌張地扯回自己的手,拉比彆扭得舌頭嚴重直打結。「好啦好啦!我原諒你啦!你不要再靠近我了哦!」大地近在咫尺的稚氣臉龐猛地湊進自己,總覺得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

「謝謝你,我的好夥伴。」拍拍拉比的肩膀,大地笑得燦爛萬分。拉比的耳朵又紅得外翻了,好想捏捏看。

「道謝就道謝,手、手不要亂碰啦。」期期艾艾地斥責大地,拉比紅透一張臉轉把注意力放在心收到的禮物上。「不過,你什麼時候撿到這海螺的?我記得那座小島上並沒有看到有貝殼或海螺的蹤跡啊。」拉比皺眉;事有鼷翹。

「哦,那是我和卡皮去衝浪的時候,在一座小島上撿到的。」

笑容一僵,拉比一節一節地轉過脖子,「你說,和卡皮一起在小島上撿到的?」哦,陽光沙灘,很愜意嘛。

「呃、啊,不是……是我……」禍從口出,大地揮動手臂急忙否認,後悔莫及。拉比的聲音聽起來好咬牙切齒。

「遙大地!你……啊!」驀地慘叫一聲,拉比猛甩動手指頭,上頭還掛著一隻晃動的螃蟹,不屈不撓地狠夾著拉比的中指,怎麼樣都不肯放開,直到暈頭轉向才撲通掉入海中,帶著得意洋洋的笑容瀟灑揚長而去。

海螺裡居然有螃蟹──拉比氣漲一張臉,再也控制不住憤怒,用力掐住了大地的頸項。「大地!你這個矮冬瓜!你氣死我了你──!」掐死你!掐死你!「咕哩咕哩,給我一根紅蘿蔔!」

「知道了咕哩!」

咕哩咕哩嘴裡碎碎唸一串咒語,拉比身邊砰地冒出一根嬌豔欲滴的紅蘿蔔浮在半空中,一把抓住紅蘿蔔,拉比猛往大地嘴裡塞:「吃──你給我吃──」

「救命啊──殺人了!婆婆!卡斯!」慘叫音量無遠弗屆,大地喊得聲嘶力竭。「拉比!你敢再拿紅蘿蔔嚇我,我就和你翻臉!」嗚哇!好臭好噁心的味道!把紅蘿蔔拿得離我遠點!噁心死了啦!努力推開拉比,大地的皮膚上浮起一粒一粒清晰的雞皮疙瘩。

「翻臉就翻臉!我早就和你翻臉了!」

「拉比──把紅蘿蔔拿開──」

「大地,你給我去死──不准拉我的耳朵!」

「救命啊啊啊啊啊!」



「婆婆,他們在幹嘛,壓在一塊兒不會重嗎?」咕哩咕哩偶爾探出頭,又拉回視線困惑地問。

「哥哥之間們的事情,咕哩咕哩不用知道。」海風清爽舒暢,今天真是順利。v梅攏攏銀白的捲髮,摸摸孫女的頭頂諄諄教誨。孩子,這不是你能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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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hole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