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侍衛隊一號士兵,躺在書桌上的鉛筆盒上方,頭枕在雙臂下閉眼假寐。前方明淨窗外一片蔚藍天空,藍得使人睜不開眼睛、藍得看不見一絲白雲飄浮。撒在臉上的陽光恰到好處,暖暖的。

今天天氣太好,好到教人忍不住想好好荒廢掉這麼悠閒的日子。唯一計畫就是睡覺、睡覺、睡覺,睡到天荒地老。

只要不要有意外產生。

所謂意外,來自於書桌桌緣下方,不間斷傳來的嘿咻嘿咻聲實在擾人清眠。

「士兵先生……」

聽不到。

「士兵先生……」來客不屈不撓再度叩起周公大門。

唉。士兵勉強撐開一隻眼皮,眼珠子轉向書桌邊。半顆頭探出,單手摀住左眼,不倒翁另外一隻閃亮亮的大眼睛瞅著他,眼眶內還打滾著應該是他錯覺的淚珠子。

「什麼事情?」

「那個……有一件很嚴重的事情……要和你商量……」泫然欲泣的不倒翁皺著小臉,一臉大事不妙的表情。「真的真的很嚴重,是和我的身體健康有關係的。我、我不是故意要吵你睡覺的……」嗚,不要再弄得我全身瘀青,好丟臉。

不倒翁的眼睛太閃,弄得自己眼睛都快瞎了。不要用這麼純真的神情看著我,我內心的惡魔會吃掉我的良心。認命地短吁出偶生的罪惡感,士兵坐起身拍拍右手方的位置,「來,過來這邊坐著,我聽你說。」

不倒翁一聽立刻七手八腳地爬上書桌,坐定位。

接著,陷入長長的靜寂,連風都噤聲。

「那個……士兵先生……」摀著單眼的不倒翁鼓起勇氣問候。

「嗯。」大人他耐心好得很。

「你都不問我怎麼了嗎?」

「你怎麼了?」

「士兵先生,我和你說你不能笑我。」不倒翁垮了一張臉,可憐兮兮地扯了扯士兵的衣角。「你看你看啦。」不倒翁緩緩放下遮住左眼的手,原來畫著一隻漆黑大眼睛的位置卻空了只餘下白白的底色。

士兵挑起半邊眉毛,表情八風吹不動,「你的眼睛怎麼了?」

「不知道……今天早上醒過來就變成這樣了。」不知道是那個沒良心的小鬼這樣欺負他,好過份,害他今天早上飽受精神創傷,芭比和虎克一見到自己的眼睛就開始狂笑,有那麼好笑嗎?有那麼好笑嗎?戴眼罩就有比較帥嗎?「只剩下一隻眼睛,我連走路都走不穩了……嗚,很怪對不對?」

「還好。」士兵不動聲色拉近和不倒翁的距離,讓不倒翁可以順利靠上自己的肩膀。問題是對方根本無意和他的肩膀親近。

士兵習慣淡漠的態度溫暖了不倒翁的心靈,不倒翁鼻頭忍不住酸酸刺刺,「士兵先生,你真是個好人。」還摟著我的腰安慰我。

「你誤會了。」

「欸?」不倒翁抬起單眼。

「過來。」士兵伸出右手。

「可是我已經坐很過來了。」不倒翁低頭看看士兵先生的手,認真地回答。

笨蛋。「手伸出來。」

「喔。」不倒翁乖乖地將右手伸出去。

「不是這一隻,左手。」

「喔。」換手。

士兵十指穿越不倒翁的指間,扣住手掌。手臂一使力,不由分說讓不倒翁的腦袋倒向自己,太陽穴和肩膀緊緊相倚,然後,再將自己的頭顱也跟著靠著不倒翁的頭頂。

兩個人緊密地靠著,不發一語。

「那個……士兵先生……」

「什麼事情?」

「過來。」士兵伸出右手。

「可是我已經坐很過來了。」不倒翁低頭看看士兵先生的手,認真地回答。

笨蛋。「手伸出來。」

「喔。」不倒翁乖乖地將右手伸出去。

「不是這一隻,左手。」

「喔。」換手。

士兵十指穿越不倒翁的指間,扣住手掌。手臂一使力,不由分說讓不倒翁的腦袋倒向自己,太陽穴和肩膀緊緊相倚,然後,再將自己的頭顱也跟著靠著不倒翁的頭頂。

兩個人緊密地靠著,不發一語。

「那個……士兵先生……」

「什麼事情?」

「我不懂你的意思。」不倒翁舉手發問。士兵先生的肩膀好硬,靠著頭好痛。

「就是這樣。」士兵微笑解釋,好心地補充回答。「既然你少了一隻眼睛,我就當你的眼睛。」

「欸?」不倒翁努力轉動腦袋,睜大剩下的一隻眼睛,驚異地看著近在咫尺的士兵。士兵先生笑紋紋的,眼神投射在窗外的遠方,右手將自己的左手握得緊緊的;不倒翁又轉回頭,陪著士兵看向天空。「……喔。」

今天天氣真好,適合和人一起荒廢時間。




後來隔了幾個禮拜後,不倒翁某日醒來發現自己的眼睛又畫回來了。在又後來的某日,他才知道人類有一種習俗,在願望實現後會將不倒翁消失的單眼補上。

在眼睛回家的那一天,士兵先生看來心情很好地對他說:「畫眼睛這習俗還滿有用的。」然後,在他的臉上補啃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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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先生還是適合走鬼畜路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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